《明史·萬元吉傳》原文及翻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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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:

《明史·萬元吉傳》原文及翻譯

鄭一鵬,字九萬,莆田人。正德十六年進士。改庶吉士。嘉靖初,官至户科左給事中。一鵬性伉直,居諫垣中最敢言。御史曹嘉論大學士楊廷和,因言內閣柄太重。一鵬駁之曰:“太宗始立內閣,簡解縉等商政事,至漏下數十刻始退。自陛下即位,大臣宣召有幾?張鋭、魏彬之獄,獻帝追崇之議,未嘗召廷和等面論。所擬旨,內多更定,未可謂專也。”

帝用中官崔文言,建醮乾清、坤寧諸宮,西天、西番、漢經諸廠,五花宮兩暖閣、東次閣,莫不有之。一鵬言:“禱祀繁興,必魏彬、張鋭餘黨。先帝已誤,陛下豈容再誤?臣巡視光祿,見一齋醮蔬食之費,為錢萬有八千。陛下忍斂民怨,而不忍傷佞幸之心。況今天災頻降,京師道殣相望;邊境戍卒,日夜荷戈,不得飽食,而為僧道靡費至此,此臣所未解。”報聞。

東廠理刑千户陶淳曲殺人,論謫戍。詔覆案,改擬帶俸。一鵬與御史李東等執奏,並劾刑部侍郎孟鳳,帝不聽。給事中鄧繼曾、修撰呂柟、編修鄒守益以言獲罪,一鵬皆疏救。

中用度日侈,數倍天順時。一鵬言:“今歲災用詘,往往借支太倉,而清寧、仁壽、未央諸宮,每有贏積,率饋遺戚里。曷若留供光祿,彰母后德?”帝命乾清、坤寧二宮暫減十之一。魯迷貢獅子、西牛、西狗、西馬及珠玉諸物。一鵬引漢閉玉門關謝西域故事,請敕邊臣量行賞賚,遣還國,勿使入京,彰朝廷不寶遠物之盛德。不聽。尋伏闕爭“大禮”,杖於廷。

侍郎胡瓚、都督魯綱督師討大同叛卒,列上功狀,請遍頒文武大臣、台諫、部曹及各邊撫、按、鎮、監賞。一鵬言:“桂勇誅郭監等,在瓚未至之先。徐氈兒等之誅,事由朱振,於瓚無與。瓚欲邀功冒賞,懼眾口非議,乃請並敍以媚之。夫自大同構難,大臣台諫誰為陛下畫一策者?孤城窮寇尚多逋逃,各邊鎮、撫相去數千裏,安在其能犄角也?”請治瓚等欺罔罪,賞乃不行。

時諸臣進言多獲譴,而一鵬間得俞旨,益發舒言事。論楊宏不宜推寧夏總兵官;席書不宜訐費宏,留其弟春為修撰;王憲夤緣貴近,鄧璋敗事甘肅,不宜舉三邊總督;服闋尚書羅欽順、請告祭酒魯鐸、被謫修撰呂柟宜召置經筵;廷臣乞省親養疾,不宜概不許。諸疏皆侃侃。會武定侯郭勛欲得虎賁左衞以廣其第,使指揮王琬等言,衞湫隘不足居吏士,而民郭順者願以宅易之。順,勛家奴也,其宅更湫隘。一鵬與同官張嵩劾勛:“以敝宅易公署,驕縱罔上。昔竇憲改沁水園,卒以逆誅。勛謀奪朝廷武衞,其惡豈止憲比?部臣附勢曲從,宜坐罪。”尚書趙璜等因自劾。詔還所易,勛甚銜之。而一鵬復以李福達獄劾勛,桂萼、張璁因坐以妄奏,拷掠除名。九廟災,言官會薦遺賢及一鵬,竟不復召。久之,卒。隆慶初復官,贈光祿少卿。

譯文:

鄭一鵬,字九萬,莆田人。正德十六年(1521)進士。改庶吉士。嘉靖年初期,官至户科左給事中。

鄭一鵬性情剛直,是諫官官署中最敢説話的人。御史曹嘉疏論大學士楊廷和,因而説到內閣的權柄太重。鄭一鵬駁斥他説:“從太宗開始建立內閣,選拔解縉等人商量政事,到漏下數十刻才退朝。自從陛下即位,大臣被宣召的有多少?張鋭、魏彬之獄,獻帝追崇之論,未嘗召楊廷和等人當面討論。所擬的聖旨,內宮多有更改才定下來,不可以説是專權。”

皇帝採用中官崔文的話,設齋醮於乾清、坤寧諸宮,西天、西番、漢經諸廠,五花宮兩暖閣、東次閣,莫不有之。鄭一鵬説“:禱祀繁興,一定是魏彬、張鋭的餘黨作怪。先帝已誤,陛下豈能再誤?我巡視光祿寺,看見一次齋醮祭祀祈禱的蔬菜食品費用,價值達一萬八千兩銀子。陛下忍心聚斂以招民怨,而不忍心傷害寵愛佞亻幸之心。況且現在天災頻頻降臨,京師的街道上餓死者相望,邊境戍卒,日夜披甲待戰,卻得不到飽食,而為僧道浪費至此,這是我所不能理解的。”皇帝説知道了。

東廠理刑千户陶淳曲意殺人,被判論守戍邊關。皇帝下令核查此案,改擬為帶俸祿戍邊。鄭一鵬和御史李東等人向皇上奏説堅持原判,並彈劾刑部侍郎孟鳳,皇帝不聽。給事中鄧繼曾、修撰呂木冉、修編鄒守益因言論而得罪,鄭一鵬都上疏營救他們。

宮中費用一天比一天奢侈,是天順時期的數倍。鄭一鵬説“:今年災多費用短缺,往往借支太倉,而清寧、仁壽、未央諸宮,每當有多餘的積蓄,一般都饋贈親戚鄉里。怎麼比得上留供光祿寺,彰大母后恩德。”皇帝命令乾清、坤寧二宮暫時減少十分之一。魯迷進貢獅子、西牛、西狗、西馬和珍珠、寶玉等物品。鄭一鵬引借漢朝關閉玉門關謝絕西域的故事,請求皇帝敕誡邊臣量行賞賜,遣派回國,不要讓他們進入京城,彰顯朝廷不珍愛遠物的盛德,皇帝不聽。不久伏在宮殿上爭辯“大禮”,被杖責於朝廷。

侍郎胡瓚、都督魯綱督師討伐大同的叛亂士兵,列上立功情狀,請對文武大臣、台諫、部曹及各邊撫、按、鎮、監遍行頒賞。鄭一鵬説:“桂勇誅郭鑑等人,在胡瓚未到之前。徐氈兒等人被誅,事由朱振辦理,胡瓚沒有參與。胡瓚想邀功冒賞,懼怕眾口非議,於是請求一併敍他們功來討好他們。自從大同造成禍難,大臣台諫有誰為陛下謀劃過一策?孤城窮寇還有多數在逃,各邊鎮、撫相互之間距離千里之遠,他們怎能互相挾擊敵人呢?請求治胡瓚等人欺君之罪。”於是沒有行賞。

這時諸臣進言多被譴責,但鄭一鵬這期間還得了讚許的聖旨,越發暢言事情。疏論楊宏不適合擔任寧夏總兵官;席書不應訐攻費宏、留他的弟弟席春任修撰;王憲攀附貴近大臣,鄧璋在甘肅有敗事,不宜升舉三邊總督;喪服期滿的尚書羅欽順、請告祭酒魯鐸、被貶謫修撰呂木冉等人應當召回主講經筵;廷臣乞求看望親人或養病,不應當概不允許。鄭一鵬的這些奏疏都侃侃而談,頗有條理。正巧武定侯郭勛想得虎賁左衞來擴大自己的住宅,使指揮王琬等人説,衞所潮濕狹隘不足以居住吏士,而平民郭順願意用家宅交換。郭順是郭勛的家奴,他的住宅更為潮濕狹隘。鄭一鵬和同官張嵩彈劾郭勛“:用敝宅交換公署,驕縱欺上。過去竇憲改沁水園,終以叛逆誅伐。郭勛謀奪朝廷的武衞,其惡豈止與竇憲相比。部官附勢曲從,應當問罪。”尚書趙璜等人因此而彈劾自己。皇帝下詔令收回衞所,郭勛非常懷恨。而鄭一鵬又用李福達的官司彈劾郭勛,桂萼、張璁因此問他妄奏之罪,將他拷打除名。

九廟火災,言官會集推薦過去的遺賢和鄭一鵬,竟沒有被再次召用。過了許久,才死去。隆慶初年,為他復官,贈光祿少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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